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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是她讓這個日子出現的,但此刻她卻發現自己好難、好難面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她聽到了客廳裡的鐘敲了11下。所以…真的必須起床了。
是妳自己不想繼續的。
他說:「我說過我會處理,妳卻沒耐心等──」
什麼是愛?他的問題尖銳而直接:「愛,不就是包容嗎?」包容,是啊,包容!但是她不夠包容嗎?
過去,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委屈,但是大部分的時間裡,她其實的確一直自我要求著:「給他時間,給他時間…」,然而,到底包容與姑息的界線在哪裡呢?是不是只要她一直等下去,她就可以等到自己花好月圓的時刻呢?在提出分手之前,她總是這樣寬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大一就在一起了,「我們有革命情感呀…」這是他說的,她,也這麼相信著。
在好友轉告發現一些不尋常的事情前,她心裡早已有些異樣。從年輕走到前中年,他們之間從生活慣到人生價值觀,一切都太熟悉了,細微的變化也逃不過她的感受,更何況,他回家的時間愈來愈晚,「你…」她的話才開了一個頭,他就了然,淡淡地接口:「我正在處理」
然而…所謂的「正在處理」是這兩、三個月來,除了周六晚上回他媽媽家吃飯之外,他和她平日根本已經沒有了交集。
之前某日,她打電話給他,約他一起吃中飯。
「我覺得自己好傻,別的女人會一哭二鬧三上吊,我什麼都不會,一直那麼相信你而且又怕傷了你,連在你媽面前我都忍著什麼也不說,結果呢──」是不是慓悍的女人才會讓男人害怕,是不是柔弱無助的女人才會讓男人不捨?「我卻兩個都不是!」她很少在他面前哭泣,但這回,她忍不住了:「我太堅強了?讓你誤以為怎麼樣對我都可以?是不是這樣?」
在餐廳這樣的公共場合,她也沒有辦法撒賴;可恨啊,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像有些女人、許多女人,可以哭以鬧可以罵人呢?為什麼,她一逕就是那麼姿態收歛?就連心已成了千片萬片,還是不讓自己看起來不堪;不要,她不要這樣啊…可是,要做潑婦,她卻怎麼也學不來。
「妳別這樣,我就是喜歡妳的冷靜,妳和大部分的女人都不一樣,我總覺得──妳是全世界最了解我也對我最好的人,妳不只是我的伴侶,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她忍不住了。鬼扯。去你的最要好的朋友!
做一個男人最要好的朋友意味著什麼?「我是你老婆──」她繼續:「其他的,都是你說的,我要的只是你用一個做丈夫的態度和…責任感來面對我,不要再告訴我,我是你好朋友、人生導師、傾訴對象…」,不,不要!我只要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我希望你回應的是這分相許一生的愛。
上次在餐廳裡,她一再強調的就是這些,她厭倦了他老是說她是他人生最要的好朋友這種話,因為發現,他用這個理由來躲避、躲避對她的忠誠。朋友?傾心吐 意聊得來就夠了,是不是?朋友,不會是唯一,對不對?朋友和情人,就是不同,是不是?他給不出答案。
這個男人糟蹋她的豁然大度,糟蹋了兩個人這麼難得的開闊自由的關係。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反覆想著,難到…到頭來,一個女人還是非要從「讓男人怕」和「讓男人憐」這兩種角色裡選擇一個嗎,否則男人是不會就範的!就─範─!這兩個字讓她感覺到一陣心冷與害怕。在她的認知裡,夫妻絕不該用上這樣的兩個字的,人和人之間,怎麼會需要這樣劍拔弩張呢?怎麼會需要這樣「諜對諜」呢??
但是…她是不是錯了?男人是不能給自由的,就是要不厭其煩盯牢他,看緊他,讓他無可乘之機,無可脫之軌?什麼靈魂伴侶,這種說法根本是個騙局…他需要靈魂伴侶嗎?
她想得頭都痛了。
他的話說的夠清楚,「除非妳執意提出,否則我不會離婚,『那件事』我會處理,但妳要給我時間」,多久?「別給我壓力,我已經告訴妳我會盡力…」如果對方不肯放手呢?「所以我說要給我時間──」天哪!他們之間簡直像狗追尾巴,沒完沒了的循環…
她漸漸明白,這樣一個無解的局面也是她自己造成的,這個城市誘惑太多了,多到讓無拘無束的相處方式變成了一種奢侈。但是他們之間卻已經沒有可能再用另一種方式對待了──由奢入儉難吶。人跟人的關係也是如此。
那麼,待會見面要怎麼告訴他自己真、的、不、會、再、接、受、這、種、模、稜、兩、可呢?
這次是真的不能用忍下去了。她打定了主意;下次…下次遇到另一個男人再說吧。她起床梳洗打扮,決定美美地去會一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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