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劈腿?」
「我對妳們很好,不是嗎?我能照顧得了…」
「劈腿是道德問題,不是能力問題」,她快要無力了。
「男人的能力就是道德的界線…」
她停下腳步:「你─你,真的這麼想?」「這有什麼?我爸、我阿公,哪個沒有兩個女人,但他們養家、顧家,我爸對我阿姨,我阿公對我姨婆,都負責到底的…」
「那你媽呢,你阿嬤呢?你問過她們怎麼想嗎?」他沒有回答,只是聳聳肩,彷彿這根本不是問題。
他們又一起向前走了大約五分鐘,一路無言…快到捷運站時,她突然覺得此刻就必須把話說得更清楚些:「我想…我們結婚的事,暫時緩一緩吧──」她決定放過自己也放下兩人間的一切,至少──暫時是這樣吧 。
「妳這個人怎麼這麼情緒化,我跟她──就是這樣,是不是?我從到尾都對妳坦白的,不是嗎?我會對妳負責的──」
什麼是對一個女人負責?你永遠不會懂;你連對自己負責都不會。
她一直以為至少到了要結婚時,他會收歛,會願意給自己也給彼此一個全新的開始;她對另一個女人,向來不陌生,他們在一起也很多年了,當初對方是為了他才離婚的,比她和他認識得更早,雖然他一直說,和另外一個她是不會結婚的,「她不是合適的婚姻對象,再說,我家裡也不接受…」問題是,他又一再調「人家畢竟…為了我做了很大很大的犧牲,我真的不能丟了不管」,意思是他要和另一個女人扯一輩子?
「也…也不是這麼說,咳,她,她也會自己去找屬於她的幸福吧,畢竟…她也知道有妳呀!」
所以,這個男人的意思是,除非那個女人自動離開,否則他做不出「任何無情無義的事」,但是,因為他要為另一個女人負責,所以把她懸在一種情感的不確定感中,這又算什麼有情有義呢?
有些男人就是永遠不做決定,或者說,在感情的世界裡,他們永遠不做壞人,他就只會說…「如果妳要離開我,她要離開我,我都不會攔阻,可是,我從不主動說再見」,這就是他的邏輯:「寧可人負我,我不負人──」什麼鴕鳥哲學,不做決定是因為…
他就是心存僥倖,就是貪心,兩個女人都放不下!看起來是好人,骨子裡其實是相信,兩個女人都離不開他…想到這裡,她對那另一個女人突然有了同情,「他都已經要跟我結婚了,這個女人還在拗什麼?難道她還在等什麼奇蹟?」
有些女人的想法,真的是連女人都搞不清楚;她為了他離婚!她很好奇這另一個女人還巴著這個男人是因為這女人是仰賴他的歉疚而活下去的嗎?她決定會一會這個女人。
要知道這個女人的聯絡方式不難,女人的電話就大方地鍵在他的通訊錄裡,想到這裡,她又是一股氣衝上來,他當真一點忌諱都沒有,這樣大辣辣的,實在欺人太甚…他總說:「這個女人的事,妳從頭到尾都知道,我沒有一點要隱瞞的意思」,他還坦蕩蕩,「人生並不完美,妳若想過好日子,就要練習讓自己寬容一點,人家又沒有犯妳──」
天啊,還真有修養啊,嘎?他自己腳踏兩船,然後還回過頭來勸她凡事想開一點就沒事?她就是沒有辦法粉飾太平,就是沒有辦法假裝自己不在意,她要自己去找答案。

這是一家幽靜的coffee shop, 兩個女人面對面坐著;空氣近乎凝結…
「我知道妳找我是要談什麼…你們快結婚了?!是吧,他有跟我說──」
另個女人先打破了沉默。
「也沒有──」她有點小小的緊張:「暫緩了」
「所以是暫緩了──」不知為什麼,她覺得另個女人重複她的話時,刻意強調那個「暫」字…
我其實想知道的是,她說:「我其實想多了解你們一點,妳─對他──」,「為何就是不肯放手?」另個女人代替了她把話完,並且回答:「我的人生經歷大風大浪,現在的我既不想要再走入婚姻,也對什麼名不名分這種事完全不在意…」她搶了一句:「妳不在意我在意」,另個女人看了她一眼,繼續:「就是因為我相信妳會很在意,才鼓勵他儘早把妳娶進門──」什麼?他結婚還要這個女人鼓勵….
我和他之間牽扯太多也太深了,不是想斷就斷得了,「甚至不是妳出現就可以改變的」,這個女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們的故事發生在你們的故事之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是,畢竟他娶的人是妳,只不過…他一結婚,我和他就更是分不開了,為什麼妳知道嗎?」
她搖頭。
「我放過他,讓他可以娶別的女人,他對我只有感念;我們的關係超越法律的定位…我知道他這個人,會一輩子他放不下我」。
但他同樣不會負妳。女人追加了一句。
她站起身來,帶著淺淺的微笑:「謝謝妳,我明白了」;她知道暫緩的那個「暫」字已經被自己永遠地取下了。
她不要自己的人生加入一場這麼複雜的戰役;這是一場她永遠無法按自己的定義勝利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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